返回《巴斯克不甜》
日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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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加班太晚,钱筝赶最后一班地铁到家的时候,已经快夜里十一点半了。
她推开门,看见客厅灯还亮着,周琪羽靠在沙发上睡着了,电视静音播放着什么自然纪录片,画面上是北极熊趴在浮冰上晒太阳。
她的手边放着一碗盖着保鲜膜的热粥,米粒软糯,旁边还有两个小碟子,一个是包菜炒蛋,一个是卤牛肉。
钱筝心里“咯噔”了一下,像被人往胸口轻轻敲了一拳。
“怎么不回房睡?”
她放轻脚步关了门,还是把周琪羽吵醒了。
“我怕你回来饿。”她声音有点哑,“这粥我热了三次。”
钱筝脱下大衣坐下,端起粥吃了一口,咸淡刚好,姜丝放得细而不冲。
“……你是不是该骂我两句?”
“骂你干嘛。”周琪羽往后靠了靠,“你刚才没赶上地铁那股子怒气我都能闻见了。”
“那你还等我。”
“谁让你是狗崽子。”
钱筝没忍住笑:“你就不能说点正经的温柔话?”
“我怕说了你哭。”
她们对视一眼,谁都没再说话。
后来,钱筝把碗洗干净出来,周琪羽已经进屋了。她路过客房门口,门没关严,从缝隙里看到一团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。
她轻手轻脚地关灯、回房,却在夜里梦见了那晚粥的味道。
咸咸的,有点姜,还有一丝叫人心安的情绪。
—
某天夜里,雨下得很密,敲得窗子“哒哒”响。
周琪羽窝在床一角刷手机,钱筝洗完澡躺下来,顺手关了灯,整个房间顿时只剩雨声和两人翻身时被褥轻响。
钱筝盯着天花板发呆。
“你说,”她忽然开口,“我们这样……算在一起吗?”
周琪羽一愣:“你不是说,不想定义关系?”
“我是不想。”她顿了顿,“但我会想。”
“想什么?”
“……想你是不是也有想我。”
空气安静了几秒,只有雨声在回答。
过了很久,周琪羽才低声说:
“我有时候……也会醒来,看见你转过身去睡,就忍不住想摸摸你后颈那颗痣。”
“你真的摸了?”
“我怕吵醒你,就在心里摸了。”
钱筝“噗嗤”笑出声,在黑暗里伸手揪住她的袖子:“你太猥琐了。”
“你才猥琐,偷看我洗头。”
“我没——!”
“你那天蹲浴室门口假装收拾垃圾,被我妈撞见了。”
“……你妈没说什么吧?”
“她说‘年轻人就是好性致啊’。”
两人笑成一团,肚子都笑疼了,才慢慢平静下来。
“有你在,好像时间也懒洋洋的。”钱筝喃喃。
“那就赖着我吧。”
钱筝嗯了一句,不知不觉中睡去。
—
周六下午,阳光晃眼,屋子里是被烘干机震得微微颤动的地板。
“你袜子怎么不翻面就丢进去了?”周琪羽一边把湿衣服往烘干机里塞,一边念叨。
“我累。”
“你不翻,我不叠。”
“那我以后不穿。”
“你不穿我也不穿。”
钱筝气笑了:“那我们就一起光脚冬天冻死。”
“也好,冻死了就变成冰棍并排埋一起。”
“你到底是科研人员还是幼儿园老师?”
“你住我家,你自己看。”
两人正拌着嘴,突然听见“咚”的一声。
“我手机!!!”钱筝冲进烘干机前,“我刚才是不是把手机也一起……?”
周琪羽面无表情地打开烘干机盖,果然从一团毛巾里摸出一只湿哒哒的手机。
“你是不是不想活了,这样有可能会爆炸。”她递给她毛巾,“下次我也把你丢进去搅一搅。”
钱筝抱着手机哀嚎:“你不懂,它在我兜里,我根本没注意——”
“你这种小迷糊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。”
周琪羽顺手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。
动作太自然了,钱筝一时间竟没接得住那份温柔。
烘干机轰轰响着,窗外风铃被风敲得轻响。
—
那天晚上电热毯坏了,屋子里冷得人不想下床。
钱筝窝在被子里缩成一团,周琪羽刚吹完头发,手指还有点冰,掀开被子的时候被她吓了一跳。
“你干嘛这么凉!”
“你干嘛这么热!”
“你要不要脸!”
“你抱不抱我。”
钱筝被她问得一愣,下意识就伸出手,把她捞进被子里。
她的皮肤贴上来时有点湿,是那种刚洗完澡还没完全干的感觉。水汽未散,像雾像梦。周琪羽轻轻蹭着她的脖颈,呼吸不重,却带着一种让人意乱情迷的温度。
“你后背还酸吗?”她低声问。
“……有一点。”
“别动。”
周琪羽把手绕到她肩胛骨处,指腹轻轻按压。
从肩颈到脊柱,像是有人用极细极轻的羽毛一点点扫过,又像是有什么被她从骨缝里一点点捞起。钱筝闭着眼,没说话,周琪羽也没问。
她们的身体缠在一起,没有多余的动作,只有暖融融的气息缠绕在鼻尖、耳后、脊椎之间
。
周琪羽从身后缓慢又轻柔地触摸着她的大腿侧面,痒意如同一只蚂蚁爬上她的心头,她咬住下唇,尽量不发出声音。可她没有放过她,手指沿着大腿的弧度向前抚摸,逐渐来到她的花园,感受到了一股潮意。
“筝筝,可以吗?” 周琪羽在她耳边呢喃道。
钱筝喉咙发紧,心跳加速,不是害怕,只是她期待这一刻太久了。
她没有回答,只是握住了周琪羽的手。
那手仿佛已经心领神会,慢慢向上,在她的腰线处画圈。
钱筝转过身来,直勾勾看着她,说,“吻我。”
周琪羽听话地俯下身吻住了她。
不是仓促的、试探的轻触。
是那种带着情感余烬的深吻,一点点渗透,一点点将彼此溶解。
她们的唇在相贴的一瞬间都轻颤了一下。钱筝原本还在轻轻发抖,但当周琪羽的手指抚上她的
脸颊、轻柔地托住她下巴的时候,她忽然就安静了。
舌尖轻触,像是在用最虔诚的方式再次询问,“我可以吗”。
钱筝没有回答,只是闭上眼,手指扣住她的后颈,把那个吻拉得更深了一些。
夜色沉下来后,北京的风也安静了。
窗外的街灯拉出长长的光影,一闪一闪地铺在窗帘上,像心跳一样有节奏。
她们的吻停了很久才散。不是因为不爱,而是太爱,舍不得停。唇舌分离的那一刻,钱筝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,像从一场深水潜游中浮出水面。
周琪羽没有急着再靠近。
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钱筝,眼神里没有火热,只有一种沉静而坚定的温柔——像走过漫长冬夜后终于触碰到的壁炉,光是靠近就让人卸下防备。
“我不会问你现在是不是准备好了定义这段关系,”她低声说,“我只想告诉你,我从来没有后悔等你。”
钱筝眼睛有点热。
她把头埋在周琪羽怀里,像是在藏泪,又像是想更深地融进她身体里。两人就那么抱着,一动不动地在彼此气息里发烫。
“琪羽……”她轻轻叫了一声。
“嗯?”
“我以前以为亲密会让我不安,会让我更不确定。但现在我只想说……”
“我已经不想和你分开了。”
周琪羽没说话,只是收紧了手臂,把她搂得更紧了一点,像是默契地许下了一种无声的承诺。
—
夜深了,烘干机“滴”了一声结束。窗外下起了小雪,落在窗台上没化,像是为她们的世界披了一层轻纱。
钱筝窝在她怀里睡去之前,突然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:
“你猜,如果我早点遇见你,是不是人生会更轻松一点?”
周琪羽摸了摸她的头发,轻声回她:
“晚点也没关系啊——反正我打算陪你到老。”
那一夜,窗外雪落无声,屋里灯没关,光一直亮到天明。